背 影

鄢益之

那天，天气阴沉，似乎就要下雨。虽然开着灯，办公室仍然显得比较阴暗。我正在伏案工作。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，抬头看去，只见一位须发灰白、面容憔悴的老者站在门边向我打招呼。再一看，十分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。我起身迎到门边，只见他身后还有一个人。低着头，萎缩着身子，不敢抬头看我。这不是电科3班的学生邱汉博吗?“哦，您是邱校长！”我立刻记起了这位老者，学生邱汉博的父亲。不，不应该叫老者，我们同年，只差月份。“一年不见，怎么老了这么多！”这句话即将出口时，被我努力地咽了回去。

我和邱校长两年内有3次见面。第一次是新生报到的时候。那一天校园里人声鼎沸，到处见到的都是报到的新生和送行的亲友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。我接到一位老同学的电话，说他送儿子来报到，正在他们寝室里。我答应他马上去见他。来到寝室，见到同学和他儿子于胜正和一位新生在聊天，还有一位家长在汗流浃背地打扫卫生、整理床位。聊天中得知，这位新生来自一个偏远的山区县城，父亲是县中学的校长。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，轰动了县城，给当校长的父亲增添了极大的荣耀。父亲满脸是喜悦和笑容，仍然不停地擦拭和整理，连汗水也顾不得擦拭一下。邱校长与我同年，长我几个月，但看上去显得要比我年轻几岁。第二次见面，是一年后，大约是开学后的第三周。邱校长是来学校签保证书的。原因是邱汉博进入大学后，沉迷于网游，经常彻夜在外上网，白天寝室睡觉。一年下来功课落下不少，不及格的课程学分达到十几分。家长来校是与学生一起向学校保证，今后不再上网并将成绩赶上来。邱汉博也确实愿意痛改前非，保证努力学习。事后，我听说开始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确实学习非常刻苦和努力。没想到一段时间后又听说他故态复萌，又彻夜去上网了。我去找他谈，他说他已经无可救药了。原来他确实想改，可是，由于一方面要上新课，另一方面又要重修旧课，有时候新课和旧课上课时间又有冲突，就这样顾了东顾不了西，弄得焦头烂额，旧债未还又添新帐，不及格课程的学分又添了几分。他一时郁闷烦恼，就跑去上网寻求解脱。谁知这一去就无法回头了，变成了破罐破摔了。这是第三次见面，却是学校通知邱校长来接儿子回家的，邱汉博因为不及格课程太多，被劝退学了。

“我是来告别，也是来道谢的。”他摇着头嗫嚅着说：“儿子不听话，不争气，枉费了老师的心血，辜负了父母的期望。”说完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拖着蹒跚的步子离去。我一时无语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，我的心一阵揪心的痛。